老刀郎又出新歌了,依然极具冲击力,不过这次不是胜在旋律,而是胜在歌词内容。
网友一下听出来了,这哪是歌啊,就是不带脏字的骂人檄文!而且就是骂刀郎所在的歌曲界,甚至有人将歌词与具体的歌手相对应。
其实,要说刀郎就是借歌去回骂曾经骂过他的那几位歌手,就看低我刀哥的格局了,因为歌词最后还提到了近代著名的西方哲学家维特根斯坦,而在最后一句还挑明这是“是我们人类根本问题”。
好嘛!刀郎这是由20年前的大俗,急转成现在的大雅,雅得甚至让人听不懂了。直接在流行歌曲中讨论起甚至让大学教授也觉晦涩的哲学问题、人类问题。
但刀郎的确是在骂人和讽刺,而且是借蒲松龄之口。所直接骂的也的确是中国当前的流行歌曲界,但不过是借骂歌曲界而骂整个社会、整个人类的颠倒黑白的虚伪、做作。
所以这歌,尽管旋律以二人转为基调略显传统、平淡,但凭借犀利的歌词,依然一下抓住了网友的心、刀迷的心。
《罗刹海市》是《聊斋志异》中的一篇,其断句是“罗刹、海市”,而非“罗刹海、市”,指的是罗刹国和海市两个地方。海市其实就是“海市蜃楼”的“海市”。
大罗刹国和海市是蒲松龄虚构的两个地方,罗刹国落后蛮夷、颠倒美丑,不学文章,只看容貌,而且按中国的标准以丑为美,越美(实际是丑)的越能做大官。
海市是大海中的城市,此地文化和中国同,不仅审美观同,也重诗书文章,人民真情实意。实际上这里是一个提纯的、理想化的中国,是真善美之所。
其实蒲松龄虚构这两个地方,都是在讽刺影射中国。罗刹国是讽刺中国的“花面逢迎,世情如鬼”,海市则是渴盼中国所固有的美好。
也可以这么说,蒲松龄认为,当时的中国社会已经象罗刹国一样假恶丑遍地,而所固有的真善美已经象海市蜃楼一样可想而不可求。
同时,蒲松龄又虚构一个名叫马骥的现实人物,而将罗刹和海市巧妙地串联起来,构成一部神话式的“马骥奇遇记”。
马骥是一位中国的商二代,容貌俊美,后继承父业而经商。在一次海上旅行中,他的船被大风吹走,来到大罗刹国。
由于长的太帅,反被罗刹人视作太丑,甚至以妖孽视之。后来,他将自己的脸涂黑而扮丑,并表演歌舞,被国人欣赏,并推荐给国王,做了大官。
不久,其假面具被人识破,马骥心生恐惧,辞官不做,并将所赐财物分于曾经帮助过他的村民。村民为答谢,要为他到海市淘一些好东西。
马骥不顾村民的风险提示,而决定一同前往,于是他就来到了海市。
海市的三太子偶遇马骥,并带到他爸爸,海市国王“龙君”面前。龙君一听是中国来的,大喜过望。他对中国的文章早有耳闻,并且非常崇拜,让他针对海市作文一篇。这是实际上是对科举制的隐喻。
龙君对马骥的文章很满意,于是就将其招为驸马。公主也德貌双全,贞洁贤惠。
但很快马骥对父母甚是思念,决定回家。公主深知,仙、人不可相通,马骥一走就是两人的永别。但她还是深明大义,不以自家儿女私心阻挡丈夫的大孝。
公主对马骥做了感人至深的告别、告白:“此后妾为君贞,君为妾义,两地同心,即伉俪也,何必旦夕相守,乃谓之偕老乎?”
尽管刀郎新歌也用“罗刹海市”,但实际却只用了一半,只有罗刹,而无海市。
而且,刀郎也只是借用了蒲松龄借罗刹国讽刺假恶丑的创意,至于对现代假恶丑的具体描述,都是刀郎的发挥和原创,并使用了隐喻的笔法。
譬如,他用“一丘河”隐喻“一丘之貉”,用“苟苟营”隐喻“蝇营狗苟”。用“马户是驴” 、“又鸟鸡”的文字游戏,隐喻那些孜孜于为自己带上各种名头,用物质化的外在的名牌、财富来装扮自己的做法。用“ 煤蛋儿生来就黑,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”指代假恶丑。
为何说刀郎直接骂的是流行歌曲界,就是因为歌词中的这句话“未曾开言先转腚”:是对《中国好声音》中导师转身的很形象的描述。
《中国好声音》是一道歌手选秀栏目,其评委,即所谓的“导师”,都是流行歌曲界的主流精英。刀郎认为,他们的做法很罗刹。
其时,不仅歌曲界的导师很罗刹,各行各业的精英导师也都如此。
不过,最后当分析罗刹现象的根源时,歌词却提到一个网友很陌生的名字:维特根斯坦。这是一位近现代的西方哲学家,但即便在近现代西方哲学中,其作品也是晦涩难懂的。
这不是说维特根斯坦真的有多么高深,恰恰相反,放在中国义理文化的框架中,他是很肤浅的。
维特根斯坦致力于研究人性究竟是什么?问题是好问题,但在解答上他却陷入了歧途。实际上不仅他陷入歧途,所有的西方哲学家都如此。
其实关于人性是什么?中国古人早已把这事弄透了,而且是文明之初的古人。
人就是一个心性主体、思考主体。人的本质属性在思考,心性就是思考。这就是孟子说的“心之官则思”。
当然这个思,是基于现实人伦的思考,而非西方哲学意义上的,脱离现实的对神灵之冥思、仰望星空之思。
“心”就是思考功能本身,“物”就是人心所认知思考的结果。这就是心物的界线。这意味着一切“物”都是人心所构造,所以王阳明说“心外无物”。
人心在思考认知时,一旦形成判断、意见,这些判断、意见,就脱离心,而成物了。
所以,一切判断、意见都是物,一切理论体系、知识体系都是物,一切制度设计、宗教设计都是物,当然一切有具体外在的物理形象的物也都是物。
人心在思考时,会依据一些标准去做判断,判断其善恶、是非,而这些标准是内生于人心的,是人生而有之,自然天然所具备的。这个内在的标准,会通过判断、选择而最终体现在人的行为上,让行为显得合乎义理、合理。
因此,中国古人认为,外在的义理本源和根植于人心,通过人心的思考而呈现于人的行为之中。所以干脆将义理当成人心的基本属性,干脆将义理和人心等同。
这意味着人心人性本来是真实的,而人心所造之物是虚假的。但是,历史证明,人心又往往会受外物所迷惑,而偏离本然心性,从而导致行为背离义理,而成为“假恶丑”。
蒲松龄、刀郎所关注的罗刹式的假恶丑,中国古人早就关注了,就是《礼记 乐记》中所说的“人化物也者,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”。这里“天理”就是人性的真实,也是真善美,而“人欲”就是“人化物”,人被外物所牵引迷惑,就是假恶丑。
所以,解决方法就是后来朱熹所概括的“存天理灭人欲”。但是这句话却被人颠倒黑白地、罗刹式地误解了,将其说成是思想专制,破坏人权!
为何说包括维特根斯坦在内的所有西方哲学家都是肤浅的,因为他们对人性的研究和定义恰恰是“物化”的,他们只知“物”,而不知“心”。
为何说西方哲学家对人心的认知是物化的,因为他们总是想通过严格的“逻辑”,为人心找到一个确定性的定义。而根据心物之辨,不仅他们所谓认为的逻辑是物,基于逻辑的定义也是物。
在研究人性的问题上,只知肤浅的西方哲学家,而不知早已把此事弄透的中国古圣人,这不仅是刀郎之短,也是当前整个中国文化界之短。
也就是说,当前整个中国文化界就存在罗刹式的颠倒美丑。
尽管刀郎批判罗刹,其实他也身处罗刹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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